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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愛情


我不知道在高中會不會出現真正的愛情，什麼是愛情？至今，我似乎還是懵懵懂懂，可是我還是暫且把那個時期的朦朧感情稱作愛情，因為那段感情最後似乎具備了我所認為的愛情基本要素——相互理解、相互尊重、珍愛彼此且對感情堅貞不渝，現在，我甚至有點懷疑，真正的愛情只會出現在懵懂的年齡，是那樣的單純——除了對方真實的情感，別無所求。

我想記下這幾段感情，因為無論如何——或結束或待續，它都已經直接或間接的影響了我的思想，可能進而影響我的一生。感情的經歷是一個學習的過程，在面對這些感情時我更多的學習到如何審時度勢的處理問題、如何巧妙的調解矛盾、如何合適的表達自己的想法、如何禮貌的拒絕和接受。

高中時期的我不能也不願承受來自老師和家長的壓力，還是想著——讀書為重，更願意做一個老師眼中的好學生，父母眼中的好孩子，雖然我不認為高中生可以自由的談戀愛，可是我允許自己偷偷的對某人產生好感。我總希望這種微妙的感覺是藏在彼此的心裏，只要我們的心相戀，不需要表現，不需要證明，否則心裏的自由也會被輿論和道德所束縛——這不是當時的我想要的。

高一的時候，我和天倫分到了不同班級，但他寫信給我，我們開始通信。這是我們瞭解彼此資訊的唯一管道，至少對當時的我們來說，是適合的唯一。信貼了郵票寄到校門口的郵筒，然後到在郵局住了幾天，又回到校門口。當時我們覺得這樣很浪漫，也一直保持著朋友的距離，雖後來的一次事件讓他們全班都知道了我們的事情，但我們仍然是堅守著學生的本分，直到有一天初中時代認識的他還是向我傾訴了他的情感，我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這是我第一個錯誤，儘管這個錯誤又是個美麗的開始，但我還是要在此懺悔。那時的我被八門課弄的身心俱疲，也不想多想這個問題，母親不希望我從此久居於此，他希望我的根仍能留在臺灣，所以我不敢也不能接受他。當時我對他，不是愛情，僅是一種單純的好感，而他對我，可能不僅是一種好感，是一種更深刻的情感。我陷入一種矛盾，我知道我不能接受他，可是我又不願意拒絕他，擔著這種矛盾我陷入了另一種矛盾。在高中以前，我一直不懂得拒絕的藝術。當別人對我表現出特殊的善意而我絲毫沒有任何感覺時，我總是無情無理的拒絕，完全沒有體會到別人的感受，傷害了本可以成為朋友的朋友。但高中後我卻犯了兩極化的錯誤。一個向我表達好感的顏與一個對我有著長久情誼的天倫，我如何處理我與他們之間的關係成為困擾我的新問題。我應該選擇誰不是我應該考慮的問題，儘管內心開始悄悄的分裂成兩個部分，而邪惡的天平不禁開始衡量孰輕孰重。總感覺我對天倫是有責任的，儘管我沒有做出任何承諾，因為我不認為那就是我所要的愛情。我遲遲拖著，始終沒有講明，我內心知道我們是不會在一起的，但又狠不下心一刀兩斷，不甘草草結束這份尚未確定的感情。同時，另一個他，雖不願天倫般耐心的等待我的回答，但我卻狡猾的一再拖延直至高三時確認自己對天倫的情感時才拒絕他，我自私的讓他一直等待，讓他期望著希冀未來的到來，這是我的第二個錯誤——一個無法原諒自己的錯誤。我是最自私的人，在三年後我終於做出選擇時，我差點失去了一個可以成為知己的好友，因為我傷他太深。最後，他原諒了我，我們成為真正的好友，但我仍然很後悔，也決定不再做這種違背良心的事情。我發現我寧願當被傷害的人也不願意做傷害別人的人，因為傷害一個人後良心會不斷的譴責你，且你一輩子都會有所愧疚。我發現拒絕也是一種藝術，要及時卻不顯突兀，要達到目的卻又不使人尷尬，在該拒絕的時候就要拒絕，懂得拒絕能為你避免許多不必要的困難，而學會得體的拒絕更是在人際關係中的必修課。

我的第三個錯誤就是因為我沒有體貼他人的心，而我的言辭又總是不能切實的表達我的意思而對別人造成傷害。進入高中以後，我和天倫之間有一層無形的隔膜，我們在一起的大多數時間是沉默、沉默。在信中他可以毫無拘束的表達他的情感和思想，而當面對我時，則多是無言。我以為是我們這種游離於友情和愛情間的關係影響了我們，我以為我不能給他所謂的愛情，所以我對他說：“我們還是恢復朋友關係吧，這樣我們的共同語言可能會比較多。”當時我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像我的朋友般與我暢談，我認為沒有思想交流的感情是不可能成為長久穩固的愛情的。我想，也許是我們沒有做過純粹意義上的朋友，所以會出現我們這種尷尬的局面，因此希望通過單純的朋友關係促進感情。在我單方面欠缺縝密思考的情況下，我就說出了這些完全沒有考慮他感受的話。現在想來，正常人都會覺得這是一句委婉拒絕的話，他是正常人，所以他也這麼推理，從此，我們關係破裂。我當時甚至不明白他為什麼從此對我如此冷淡，不習慣他那種帶有些討厭我或可以說恨我的神情——至少當時我是這麼以為的。當我有一天忽然明白時，我那經歷過失去的痛苦過而又隨著時間逐漸撫平的心說：“就讓這段感情這樣結束吧……”此時我已經意識到我的錯誤可能會給自己留下遺憾，而我另一個過於理性的缺點又阻止自己去彌補這個錯誤。我一直是一個被動的人。後來，是他挽回了這段感情，在經歷了九個月的冷戰後。但我很感謝這九個月，這九個月讓我們成長許多，這九個月讓我們更加冷靜與成熟的思考問題，也給彼此時間沉澱自己的感情，也許他發現時間並不能阻隔這段感情，所以給了自己最後一次機會，而我，在感情沉澱中發現疑似的愛情結晶時也決定給自己的感性第一次勝過理性的機會，於是，2003年元旦，我們的心開始了新的旅程，但我們的意志仍然堅定地停留在原先設定的賽跑軌道上，繼續為高考、為自己的未來而努力。我們並沒有因為情感而影響學習，而是讓這種特殊的情感讓自己的目標更明確，以跑的更直跑得更快。我一直為我們這種促進彼此成長的情感而非膚淺的感情而自豪，我們在對方身上尋求的不是一種精神安慰，而是一種精神支持。

我們沒有時間多想非學業以外的事情，也不需要再多想，半年後，我們步入不同的考場，面對不同的試卷，經過三年的努力和最後的衝刺，我們終於跑完了這場馬拉松，而最後我們都取得了滿意的成績。我按照期望的被同濟大學錄取，而天倫也被理想中的上海外國語大學錄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