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capefree

February 4,2006

這次一個人獨飛回到台灣,更獨立了吧,也許。

朋友留下一個問題:"你是台灣人?"給我思考,於是,開始思考。

想呼吸台北的空氣,於是,沒有回家，就直飛到了台北。親愛的惠婷和惠雯表姊特地請了兩天的假陪我，我們到了一個遠離台北市的地方,叫瑞芳。

雖然傳說中的黃金博物館因為星期一休館,我們就在金瓜石，一個採金礦,卻沒有浮華氣質的小鎮,在那裏我們呼吸著山中的空氣,在薄霧尋找期盼著能夠到達一閒日據時期留下的叫“黃金”的古老神社。

一路上，我們只是遠眺茶壺山,發現這座山雖沒有特別的魅力,但那一刻,卻享受著爬行一級級台階,爬向山頂的挑戰的心情。我是愛爬山的,突然想起那天在台中大坑的山道上,遙望遠處不知名的山,俯視山下的美麗夜景,與家人相互鼓勵,還有笑聲和汗水。

離開金瓜石,沿著蜿蜒曲折的山路回到九份,窄窄的小巷兩旁充滿了無限的活力,跟著姊姊吃了九份的小吃,山上的芋圓,清淡的魚圓湯,包仔糕...

山上的霧很大,搭上公車離開九份到了傳說中的基隆夜市,縱橫的幾條小街人聲鼎沸，攤前擺滿了各式小吃，但很奇怪，仍然多是臺灣特色的——香腸、冰果、面綫、黑輪、鼎邊搓、剛撈上來的海鮮……

第二天,到了碧潭,因爲已經不算是觀光客了，於是只是很悠閒的在潭邊喝著下午茶,觀察著水邊可愛的一對對小情侶們,穿著制服,國中生的樣子,逃課約會中的樣子。喝完茶,在碧潭邊做了一個驚險的探險,意外發現城市中的小叢林,那裏長著茂密的熱帶植物，有一刻真的以爲自己來到了亞馬遜。森林裏沒有人，是否能夠想象，三個女生這樣危險居然只是一時興起想找到那條通往湖對面傳說中鬼屋的小路。

在西餐廳工作的大姐姐聽説我到了臺北，於是請我們過去看看她。探險失敗后我們就到了國父紀念堂,認真的參觀了一圈,匆忙趕往熱鬧的“東區”小巷中的“主婦之店”。很特別的店名,像是貴婦們經常喝下午茶的小小咖啡店，但其實是高級西餐廳,已經是十多年的老店。猜想，原來的少女們大概的確已經變成成熟優雅的主婦們了吧。在那裏吃了很讚的鵝肝醬菲力,各種好吃的蛋糕布丁甜點。無比幸福。比較有趣的是，過了九點半,小小的舞臺開始播放搖滾音樂,然後前後有幸聽到兩個台語歌壇很知名的歌手演唱,雖然我已經不太熟悉。

晚了，累了回家，跟表哥有一段長長的關於成長的對話，只是說我可以獨立了,但印象比較深刻的居然是“你這麼單純的女生在台北會被拐走”，聼得我心情有些複雜。同時，再次涉及當時還想不通的困惑著我的身分認同問題。

意識到在不同的環境中所要接受的考驗中的確很不同,我不必面對台灣小孩所要面對的種種誘惑,但也因爲這樣他能夠看透這樣理想幼稚的不願意面對黑暗現實的我。

經過了這個城市,在台北車站,一個人提著重重的行李,背著重重的背包,帶著更多的問題，它似乎更重了。我，想回家了。

台北,散發著無限魅力的都市,但此時,我也仍只一個過客。

我想回到我生長的那一個淳樸小鎮,想見同樣愛我的人們。

印象中在臺灣第一次坐火車居然是在二十嵗時一個人以家鄉為目的地的歸途中。已經坐過到哈爾濱、到西安、到北京、到上海、到黃山廬山的火車，卻還沒有在台灣坐過“回家”的火車。

一個人在車廂中，已忘記當時我在想著什麽。奇怪的是，離家越近，我似乎不再為我是誰而徬徨。然後，就已經回到了家。爸爸媽媽還在大陸，於是，在火車站接我的是疼我的大舅舅和最喜歡我的小表妹。

大舅舅的臉還是一樣的黑,所以看到我而開心大笑的牙齒看起來也就看起來特別白。無意發現他多了令人心疼的一道道皺紋，這些，在我小時候的印象中都是屬於不存在的事物。

我只是擁抱他們，他們在火車站已經等我很久了。我在想，會不會是我以前沒有想象過的久，就像我沒有想象過自己回到了家會這樣的平靜。





無關的碎碎念：

最近很忙，除了到處亂跑，還兼任美編，忙碌的編輯夏令營特刊、跟廈大合辦的刊物還有最新一期的《台研動態》，最新的《兩岸青年》第三期編輯進入最後階段，讀到許多臺灣的學長姐旅行的文章，突然想到投稿的事情。自己從暑假開始遊蕩，跑歐洲，跑山西，跑西安，昨天也剛從天津回來。以前整日大聲嚷嚷的北京冒險計劃最近也開始實行——終于也到過城裏的幾個海，走過幾條街，吃到了全聚德、驢打滾兒、艾窩窩，見識到了北京市長的魅力、吃到了北京飯店的午餐、夜遊到了段祺瑞政府所在、還在國家大劇院看過一次《茶館》……只是，自己大概是比較懶的，沒有記下什麽東西，或者說，這其實也只是爲了隱藏自己幼稚的理由和藉口。太久沒寫字，然後就越來越幼稚，或者說自己從來就沒有怎麽成熟過。明明都是該畢業的老人了，昨天去南開交流，未自我介紹前還被當作是低年級小孩。開學初，明明是三把火中的新任理事頭頭，被八卦時還被以爲是大一新會員。奇怪的是，經過某些類似于叛逆的階段之後，似乎已經不那麽在意是否有外人眼中的成熟，是成熟就成熟，着急不來。不漂亮不可愛，就只要求有該有的氣質，認真讀書。

開始想寫些什麽東西的時候變得過於忙碌，這大概是對自己總是把事情往后延遲進行的坏習慣的懲罰。發現旅行的文章中沒有一篇合適能用，決定不把幼稚當作不能說的秘密。

一篇一年前的遊記，發現自己在追求某些東西的過程中因爲過於緊張和不自信，大概遺落些什麽卻還不自知。不會寫好看的文章，雖然從來也就不怎麽好看，那就把事實記錄清楚就好了，不是嗎。

真是笨蛋。重發此文以自省。